又到三年级学生保研的时候了，「签了保研协议再谋求出国」总是年度话题。我在知乎上对这个话题有过回答，现在把答案细化了贴于此，也算是给 blog 凑点文章数。
首先，我的观点是：
- 保研机制漏洞很大，给了一些学生钻空子的机会；
- 钻空子的学生也有问题，毕竟这么干有违个人诚信。
以上两点 6/4 开吧。
保研的初衷是有效率地配置学生和学校。那么什么是有效率呢？简而言之，就是把最好的学生与最好的学校分到一起。现行的夏令营机制有些类似延迟接受算法，虽然效率不是特别好，但在公平、抗操作还是不错的。
但是，如果把保研和出国这两个放到一起，问题就很大了。
首先呢，时间上存在先后，保研一般是第六学期到第七学期初，而出国是第七学期中期；其次，「保研协议」的惩罚力度不够，本质上没有太大的约束力。这两点给了学生一个 weakly dominant strategy（弱占优策略）：
先考虑保研，拿到的话就签保研协议；
同时申请出国，拿到满意的 offer 就出国，否则就去保研的学校。
很明显，这个策略可能会导致一些保研名额的浪费，也可能会让一些位于保研边缘的学生失去保研机会，这两个结果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保研协议」就是为了禁止这种策略、避免上述结果而出现的产物。
「保研协议」很多时候对学生本人没有任何惩罚，所谓的惩罚很多时候都是针对学生所在的学院或者系，比如减少保研名额等等。我还有看到一些关于惩罚的说法，比如以后没法在这个圈子混了等等；坦白说，感觉这种说法就是意淫而已，过了很多年，你还能记得当然放了你鸽子的那位？就算记得，如果他足够优秀，而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样子，你会不给他机会么？还有，怎么能够确认一个学生没有去保研学校是出国了还是发生其他事了（比如家庭、身体因素）？
既然没有什么惩罚，这就给「信息充分（知道没有什么惩罚）」的学生有策略行为的空间。现在的学生消息灵通程度经常让人咋舌，一旦某年有学生通过这个策略获利了，之后的学生肯定会「前仆后继」，而且他们还会逐渐认为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这是规则制定者可能没有想到的，他们天真地认为「保研协议」上的一些所谓的惩罚会吓住学生，但实际上呢……
从经济学角度来看，「签了保研协议再谋求出国」对于很多学生来说都是 weakly dominant strategy（弱占优策略）。只要是理性的学生，都会考虑要不要这么干。当然，也有一些学生，「道德」可以给他提供很大的效用，那么按照理性的做法，他会选择不违约。作为一个旁观者，学生的道德水准越高越好，但也不能过分地要求他们，毕竟他们的观念还在建立之中。现在各种道德问题同样很多，指望学生道德水平特别高，不是太现实。但，的确应该规范他们的行为，保证他们不会走偏；但是，绝不能依靠强制性的傻逼命令。
说到这里，其实这就是一个 incentive compatibility （激励相容）问题。这个问题是规则制定者不能忽略的。强迫学生放弃采用一个弱占优策略，你当学生是傻狍子啊。当然，看官们可以认为规则制定者其实是考虑了激励相容问题的——他们只是通过不可置信（non-creditable）的「威胁」，迫使一些学生没有这么做。
为了让学生放弃「签了保研协议再谋求出国」的想法，需要重新审视保研制度，可以试试和海外的学校一样，弄个 415 之类的。还可以加强惩罚措施，比如「保研协议」弄成中英文的，到时候给学生去的海外学校送一份；当然，这个的成本可能有些高。还有的学校在学生签了保研协议之后，不给开具成绩单，以此来阻止学生的上述策略行为；窃以为这个做法也是够奇葩的，限制学生办理成绩单本身就不合理，学生也可以在签协议之前办出国申请所需的成绩单办好来规避这个做法。多说一句，「连坐」、「减少、取消当事学生的学院或者系的保研名额」等等反人性的惩罚措施早就被摒弃了，不知道为什么保研协议中会使用，对当事学生没有任何约束力。还有极端分子说「按学术造假处理，彻底封杀」，对这种人，送你几句话：「治病救人才是正途，也是我党我政府的一向作风。心胸狭隘，不足与语，请勿复言！」
总之，规则要好好制订，不是一拍脑袋就行的；现在，早就不是强制性的行政命令横行的年代了。制订的规则不错，执行力也是需要注意的问题。学生的道德层面需要关注，但应该有合适的方式来引导，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命令与恐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另，有些老师经常站在道德高度，批评学生。这些老师都 tmd 去死。这里说一个我学长的故事。本科毕业去了伯克利，后来想转校去王子屯；一个本科教过他的老师居然说不可以这么做，这样的话后面的学生就没法拿到伯克利的 offer 了。再说一个听到的故事，一个学生在保研之后，又想出国，请一些老师写推荐信，学生把这事说的很清楚，所以老师基本都不写，有的老师回信很客气、婉拒，有的老师一副臭婊子的样子，把学生狠狠数落一顿——你 tmd 当你是道德婊啊，还 tmd 学经济学的，ic 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