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殷墟(五):甲骨窖穴、甲骨碑廊

本系列任意门:

  1. 2017 殷墟(一):简介
  2. 2017 殷墟(二):殷墟博物馆
  3. 2017 殷墟(三):妇好墓
  4. 2017 殷墟(四):车马坑、基址
  5. 2017 殷墟(五):甲骨窖穴、甲骨碑廊

一般公认中央研究院主持的安阳前后十五次发掘中的最高成就和最伟大的业绩是 YH127(李济先生的书中编号是 H127,H 指的是灰坑)的发现,这个在小屯发现的地下贮藏坑里堆着数以千计的字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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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复原的 YH127

1936 年 6 月 12 日殷墟第十三次发掘中发现的 YH127 甲骨窖穴,形状规整,万余片甲骨集中堆放,是殷墟历次科学发掘以来出土甲骨最多的一次。

甲骨窖穴的发掘

殷墟第十三次发掘由石璋如先生和郭宝钧先生主持。

董作宾先生在《殷墟文字乙编·序》中引用了石璋如的一段话:

窖的田野号数,叫做 H127(位于 C113)。……上部是一个大而浅的灰土坑(H117),在 H117 下发现了……H127。(H117)曾破坏了 H127 坑东边的一部分。(H127)上口径距地面 1.70 公尺。H127 的口径约 1 公尺 8 寸,深距地面约 6 公尺。窖内的堆积上层为灰土,下层绿灰土,中间一层是堆积灰土与龟甲……所占的空间高约 1.6 公尺。还发现一个人骨架伴着这些古代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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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预定的计划,是 6 月 12 日结束。但 12 日的下午 4 时,在 H127 坑中发现了许多龟版。我们是 5 时半收工的,在一个半钟头的时间内,不过半立方公尺的土中,出了 3760 块龟版,在量上说也很可观了。单为这一个坑,展限了一日工作,欲于次日,竭竟日之力把它肃清,谁知事实遮没了我们的想象,愉慰超过了我们的希冀。坑中包含的埋葬物,并不是像平常那样的简单,遗物的排列,并不是像平常那样的杂乱,不能以普通的方法,来处理这特殊的现象。

——摘自石璋如《殷墟最近之重要发现附论小屯地层》

负责 YH127 发掘的是王湘先生用延长的那一天额外的时间起取所埋藏的龟版;当第二天太阳下山时,一天的工作只取出了埋藏珍品的面上部分。显然,试图一块块取出卜甲不是妥当的办法,考古工作者一致认为应把它整块地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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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掘工作情形的平面、剖面示意图

考古工作者花了数天的时间,用特制的木箱下套甲骨灰土柱,用铁条加固,依靠大批人力,最终将甲骨灰土柱运到了位于南京的历史语言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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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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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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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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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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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发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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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甲骨在地下堆积了三千年以后,相互紧密地粘在一起,董作宾的助手胡厚宣先生承担了剥离它的任务。

特点

经过几个月的辛勤劳动,胡厚宣指出 H127 字甲有以下十个特点

  1. 此坑甲骨文的时代为盘庚和武丁时期,特别是后者。胡判断这坑甲骨可能是武丁时贮藏后封闭的。
  2. 绝大多数字甲仍保留原来用朱色书写的痕迹,这明显地表明甲骨文开始用毛毛笔写,然后才刻字。
  3. 文字刻划中涂朱或涂墨的例子特别多。
  4. 表示吉或凶的龟甲卜兆,有再加工整理的痕迹。
  5. 为了占卜,龟背甲常由中间锯开两部分。这些完整龟甲断片常在一头打孔以备贯穿。
  6. 龟的来源记录在龟甲特定的部位。
  7. 此坑中的许多特大龟甲,大概是从南方输入的。
  8. 此坑中出土有字甲骨 17096 片,其中仅有 8 块是牛肩胛骨,其余 17088 片都是龟甲。
  9. 胡推断这些甲骨档案是有意的贮藏。
  10. 共复原完整的龟甲 300 多版,是前所未有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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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有朱书字迹的龟甲

甲骨占卜

商代的甲骨上常刻有文字,绝大多数都与占卜问疑有关,故研究者称之为卜辞。

甲骨占卜起源于原始宗教信仰范畴中的前兆迷信,原始人类在与自然界的交往及生存活动中,往往把一些毫无因果联系的事象的偶合,视为鬼神所示征兆,久之乃产生了利用占具作为中介,进行人与鬼神之间的意识沟通,用来预测未来的吉凶祸福。

古代龟灵观念的产生是先民占卜用龟甲的根据。大概龟的长生,强劲逸闲,安乐耐饥,易息养以及龟背纹理之象等生物特征,是龟灵观念产生的由来。

商代后期王室的甲骨占卜的礼程分为:卜前的整治,卜时的命龟,之后的刻辞、记验、入档等。

  • 整治是卜前的准备工作,包括取材、锯、刮磨、钻凿等工序。钻,是在甲骨的背面钻一个圆形的槽;凿,是在钻槽的一侧凿一个椭圆形的凿穴。凿与钻,施于龟甲或兽甲的背面,是为了占卜灼龟时,能在正面呈现卜兆。

整治命龟

  • 命龟即在灼龟时,一边祷祝龟甲之灵验,一边述说所卜之事。占卜时,以燃烧的木炭对甲骨的钻凿处进行灼烤,因钻凿处较薄,受热后会在正面发生爆裂,呈现卜形兆纹,就可根据兆纹形状判断吉凶。
  • 刻辞:在烧灼甲骨呈兆、借以判断吉凶以后,占卜过程也就结束了。但是,还要把有关卜问事项的内容契刻在甲骨上,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卜辞。
  • 记验是在卜问之后,过若干天,所卜之事应验与否,并补刻在有关卜辞之后。

卜辞是贞人占卜之后在甲骨上刻记下的有关卜问的内容,内容包括占卜的时间、贞人的名字、问事的内容以及占验的结果等。一条完整的卜辞包括叙辞、命辞、占辞、验辞。

  • 叙辞:又称前辞,是占卜的时间和贞人。
  • 命辞:又称贞辞,是卜问的内容。
  • 占辞:商王看了卜兆后所下的判断。
  • 验辞:卜问以后,过了一段时间,所卜之事有了结果,再由卜人刻写在有关卜辞之后的记载。

举例来说:

癸丑卜,争,贞自今至于丁巳,我。王占曰:丁巳我毋其,于来甲子。旬有一日癸亥,车弗,之日夕甲子允。

「 癸丑卜,争 」 是叙辞,意思是:癸丑日占卜,贞人争问卦。

「 贞自今至于丁巳,我 」 是命辞,意思是:当天至丁巳日五天内我能否战胜邛(qióng)方国。

「 王占曰:丁巳我毋其,于来甲子 」 是占辞,意思是:丁巳日不可能战胜,要到未来十二天甲子日才能战胜。

「 旬有一日癸亥,车弗,之日夕甲子允 」 是验辞,意思是:经过了一旬又一天后的癸亥日战车不能克敌,果然是这天到甲子日的黎明才攻克敌方。

甲骨碑廊

殷墟博物苑的甲骨碑廊展示了一些甲骨文,同时给出了对应的文字以及释文。全部看完的话能有不少的收获,可惜就是蚊虫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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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王(武丁)视兆以后认为:有灾祸出现!占卜以后的第八天庚戊日,有彩云升自东面母( 「 东面 」 是地名, 「 母 」 是女神),太阳偏西的时候,从北方上空也出现了虹(龙吸水),在黄河里喝水。

此卜辞是我国古代关于天象虹的最早的最完整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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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日占卜,贞人㱿(què)问卦:上帝到第四天夜间允许下雨吗?(最右行)又问:上帝到第四天夜间不允许下雨吗?(最左行)商王(武丁)视兆象认为,丁酉日下雨。第十天丁酉日,果然下雨了。

这是一次商人祈雨的完整记录,有时间、人物、事件、经过、结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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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日占卜,贞人争问卦:未来十天内不会有灾祸吧?三天后的乙酉日夜间,发生了月食。不吉利。时间是在八月。

此卜辞记述了商代武丁时期的月食现象,是我国古代最早的月食记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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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日占卜,贞人行问卦:商王要在河行舟,没有灾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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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日举行酒系品祭仪式,于祖先上甲、报乙、报丙、报丁、示壬、示癸、大乙、大丁、大甲、大庚、小甲等,用祭牲或品物,少者三,多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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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猜猜左上的字是啥(彩蛋;提示:这是个会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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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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